Mockingbird

玻璃心(Weak Heart)番外

也许稍微有点粗糙？因为时间比较紧所以没办法，希望各位能多原谅。顺便之后我打算把我之前的一个中篇推了重写，也许就只在lof上发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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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am watching you.

我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我怎么能指望你知道整件事之后还能平常地生活呢？
别哭啊，亲爱的。
我会把整个故事讲给你听。
你知道我是谁。
这个故事开始于一次体检。
那次查出了你的心脏病，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我们没有在意。直到2年过后复查的时候，医生悄悄把体检单给了我。
起初我并不明白为什么要如此遮遮掩掩。于是我去找了我们共同的朋友，白鼠。你知道，他现在可是个好医生。他把体检单上令人费解的数据解释给我听，最后的结论就是，病情变化了。白鼠说出了一个拗口的病症名字。
我不理解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但我知道如果不接受治疗，你也许活不长久。
活不长久是多久？我问他。
不好说，反正长不过半年。他说。
半年。
治疗是什么？我问。
心脏移植，他说。但不一定有人愿意捐献。
我不相信，但白鼠警告我做决定要趁早，晚了连手术都救不了你。
没有供体，所以我想到了我自己。配型不是问题，但我们都知道，你不会让我这么做的。
感谢Hitchcock(希区柯克)，我从他的电影里找到了灵感。我试过直接告诉你我的想法，记得吧。你强烈的反对让我明白这一举动有多蠢。我当着你的面把求婚戒指埋进一个花盆里，套在月季花的根上，我说等你病好了我们就结婚，记得吗？我把你送进医院，委托白鼠看好你，再来实行我的计划。
接下来是个复杂的过程，亲爱的。我相信你不会想听完。因此一言以蔽之，我策划了一场车祸，把我自己送进医院，然后把我自己的心脏送进你的胸腔。
原本我想让白鼠告诉你，我无法忍受家里养一个病秧子因而远走高飞。恨我总比想我好。但白鼠说他认识一位心理学专家，也许能通过某些手段让你直接忘了我。新生活，听起来多棒。
他还答应我，如果心理手段失败，他会按照原本计划的告诉你，总而言之，万无一失。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送到医院的时候我还有微弱的生命体征，等到一切准备完毕，我刚好被宣布脑死亡。
不过有一点超乎了我的想象。我没有坠入什么不可见的黑暗也没有飞升到一片光明中。我只是站在床边，看着医生记录我的死亡时间。
真奇妙，不是吗？
我被埋在郊区的公墓里，白鼠的爱人帮我立了块碑，为了防止被路人看见，那上面甚至没刻我的名字。对，是狮子，记得吧？和白鼠一样是我们的高中同学。我和他曾在你住院期间去家里把有关我的痕迹都抹去，不过显然，后来发生的事告诉我，我们没有做得完美。我也不该只把戒指藏在花盆里，或许我该把它埋进我的坟墓里。
我并没有因为躯体逐渐朽化为泥而消散。我很快意识到我——姑且称之为鬼魂——我这个鬼魂是依附在我自己的心脏上，我甚至不能远离它超过2分钟。好在我的速度够快，2分钟都足够我环游地球了。
这样也好，我能用我自己的眼睛望你一辈子。
我站在手术室里，看着白鼠把我的心脏缝进你的胸膛。中途白鼠的手越过我去取止血钳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只很快地瞥了一眼。我知道他是多么敬业，再加上躺在手术台上的是他最好的朋友——请原谅，我有些语无伦次了。
总之，手术很成功，心理手段也很成功。心理专家离开的那天晚上白鼠在家里点了两支香念叨着我的名字说一切顺利。我有些想笑，我发现我能吹动那些烟气。白鼠注意到这一点的时候可愣了好久。
其实他不用烧支香告诉我，心理专家对你用他的“特殊手段”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望着你的苍白的熟睡的脸，一动不动，大概有六十几个小时，直到你醒过来。对鬼魂来说这倒不难。

你恢复得很快，醒来之后的一星期就办了出院手续，坐着狮子的车回家。但他为什么要让你坐在后座呢？这可是让你疑心的头一件事情。我看见你的右手在无意识地摸索，显然，你不太习惯，亲爱的。
当然，你从前都是我的副驾驶。我开着车经过大片的荒原或者一人高的野芦苇丛时，你就在我右边指着那些飞散的芦花和蒲公英笑。还有那次，我们一起去高原上旅游，你还记得吗？那里的天空真美，我们坐在牧民的帐篷里，空气里满是牛奶的香气。
所以我坐到你旁边，我的手覆着你的手背，可惜我们俩都什么也感觉不到。或者，你当时稍微感觉到了那么一丝温暖呢？
我看着你茫然地回到家里，像只迷途的梅花雀。陌生吗？当然了，我们改动了许多细节，但我还是太自信了。你是多么细心又敏感的一个人，你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而该死的我呢？我漏了许多东西。茶几上的橘子，毕业照——天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把它翻找出来。我把摆在书柜二层的我们的合影烧掉，却该死地，该死地甚至没有把衣柜底层的衬衣一起丢进火堆。
难道你有感觉到自己丢失什么了吗？
我曾经听到过传言，说心脏也会承载人的一部分记忆。我还说过这新闻可笑呢，亲爱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发现你越来越爱吃橘子。
那是我曾经的最爱。
你还穿着单薄的家居服在客厅里乱晃——这可是冬天啊，亲爱的。你跟从前一样，不爱把自己的健康当回事。
我站在床边，我看见你缩进棉被里。还冷吗？以前总是我催着你洗漱睡觉然后搂着你，我知道你怕冷，你有个热水袋用来在我出差的时候保持温暖，可现在我不在了，这个小东西呢？
哦，对了，被我藏到了白鼠家的一个箱子里，和其他小东西一起。
小笨蛋，怎么不去再买一个呢？
你知道的，我的呼吸再也无法温暖你了。
每个夜晚，我看着你入睡。有一天晚上，你突然从床上爬起来，走到客厅。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我只知道你在梦游，但你以前从没有这个毛病。你摆出跳舞的姿势，手扶在虚无之人的肩膀上，在沉默的音乐声里旋转。
于是我走到你面前，我伸出手抱住你，和你一起合着无声的节奏旋转。尽管我们都碰不到彼此，这支舞却如此令人尽兴。
我丧失了所有感觉，但我知道我很快乐。
我原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你却逐渐地发现了那些未抹去的痕迹，各种各样的细节。
沙发底下的头发是最后一根稻草。我的情绪波动牵动了那颗心脏，我看着你倒下。我知道我不该慌乱，否则那颗心脏会让你更加痛苦，但我看着你倒下！我怎么可能不害怕？
我知道有什么要不可避免地来临了。
我们一起狂奔了1公里，冲到家里。你砸碎花盆，拔掉月季，握紧戒指。我猜你想起这是怎么回事了，对不对？
我站在窗户前，阳光穿透我的身体到你脸上，我听见你哭得声嘶力竭。可我能干什么？我真是个废物。
然后你朝我抬起了头，就像是你能看见我。
局长，是你吗？你问我。
我用听不见的声音说:不是，亲爱的。
…是我。过了一会儿，我说。
END